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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基本人性假设的再探讨——论“政治理性人”的基本逻辑

[作者:5189lw[来源:论文]| 打印 | 关闭 ]

摘要    政治领域中政治人的人性假设不仅应成为政治学方法论的基本前提,而且应构成政治学在社会科学诸学科中独树一帜的基本依据。本文在与“经济人”的比较中,挖掘与建构“政治理性人”的人性假设。政治理性人是在特定的政治经济环境中,基于物质需求与精神需求,在三元利益的激励下,追求、夺取并运用权力,来实现特定的利益权威性分配以满足特定利益需求,从而实现权力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有机统一,这一基本逻辑链外在体现为:双重需求激励-追求权力-三元利益互动-运用权力-政治行为。

         
        关键词 “经济人” 政治理性人 双重需求 三元利益 权力媒介
         
        人性假设是社会科学各学科体系的方法论基石,任何一门社会科学学科皆以特定学科领域范畴中,特定行为主体的人性假设作为研究前提,特定的社会科学学科正是通过对特定社会行为主体人性内涵之基本把握,才能对特定主体行为作出合理解释,从而构成本学科理论的基本方法论前提。政治领域中政治人的特定人性假设不仅应成为政治学方法论的基本前提,而且亦是政治学在社会科学众多学科里独树一帜的基本依据。当前政治学学科领域尚未形成统一明确的政治人假设,不同的人性假设必然从逻辑上导致非兼容的理论构建;只有在相同人性假设前提下,理论之间才有可能互相交流与沟通。
         
        在当代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随着社会阶层日益分化,社会各阶层、各集团既存在公共需要,又存在各自利益需求,当不同社会集团间的理性需求相冲突,或者公共利益与集团利益需求形成冲突,作为仲裁者的政府究竟是满足社会共同需求,还是满足特定社会集团的特殊利益?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对以上两种功能加以分配? 政府作为公共权力机构本身也具有自身特殊利益需求,这种利益需求也未必与社会公共利益一致,当政府自身利益与公共利益相冲突的情况下,政府作为公共权力机构究竟是满足社会共同需求,还是政府部门或官僚个体的自身利益?这一系列政府行为问题的解析,最基本的前提在于确立权力主体的人性假设。一门独立学科的成立主要不是以研究领域,而是该学科特有基本研究方法尤其是特定的人性假设作为存在前提。若将政治人性假设设定为道德人,所有的问题似乎迎刃而解,道德人假定政治活动中的人和经济活动中的人彼此独立,在经济市场上,“经济人”受自利心支配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在政治领域中,政治人的动机表现为超越个人利益之利他主义,政治人唯一目标在于谋求、维护与实现公共利益,道德人假设显然无法充分解释历史演进过程中所呈现出复杂的、相冲突着的政治行为与政治活动,“道德人”假设因而在本文中不作为论述重点。作为方法论的经济学对当代政治学发展起了重大促进作用,理性选择理论、制度经济学理论基于经济人假设,运用经济学方法论对政治学领域进行研究,取得丰富研究成果。但若将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简单移植到政治学领域,以作为政治研究的基本人性假设前提,那么政治学作为一门独立社会科学学科的最基本人性假设方法论的依据何在?基于历史演进过程中政治行为实践,本文在经济理性人与政治理性人的比较中,来挖掘与建构政治人的人性假设。
         
        一、理性与经济人理性
         
        人是一种理性动物,理性(Rationality)一词源自希腊文,具有规律、思想、言语等含义。《后汉书·党锢传序》指出:“夫刻意则行不肆,牵物则其志流,是以圣人导人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与,节其所偏”,认为“理性”是人们应有的一种修养和品性。“理性”或是“理智”皆表现为一种人类控制自身行为的能力,动物的动物性完全受本能支配,而人类的动物性则受特有的理性或理智支配。人类如果企图有效地控制自身行为,首先必须明确自身行为的价值目的,并围绕着行为的价值目的,寻找实现价值目的的工具,在社会实践过程中运用正确的工具实现价值目标。人类的活动目的必须与人类自身价值相符合,人类的活动手段必须与人类的活动目的相符合。为使人类活动目的和活动手段符合客观规律,就须运用人的理性来认识客观规律,只有在认识了客观规律的基础上,才能根据客观规律选择行为与实践工具,才能实现行为的价值目的。“理性”具有两种最基本的涵义,即认知理性与实践理性。“认知理性”反映人的概念、判断、推理等思维形式和思维活动能力,指引人们透过事物表象观察事物本质与内在规律。人们认识世界水平的高低,不仅反映为正确感知事物的能力,而且反映在对感知到的事物进行抽象、判断、推理的认识能力。柏拉图( Platon,前427 - 前347)将理性称为“理念”、“理式”,一种完美的、合理的和明晰的秩序隐藏在人们感知的、杂乱无章的日常世界背后。德国古典哲学大师黑格尔( Friedrich Hegel, 1770 - 1831)在对理性的绝对至上性进行辩证思考之后,认为理性揭示真理的能力不可怀疑,理性代表着精神对真理的追求和把握,从而将人类社会的理性提到空前高度。理性正是在人类社会实践活动过程中才找到自身存在的基础,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实践过程中,为了确保社会生活的有序进行,人类社会逐步形成了一系列生活准则和行为规范,使得人类自身的动物性在社会关系和社会规则的调节与制约下得以满足,这种在人类社会生活实践中存在的、人类所独有的、人类据以调节和控制自身欲望与行为的精神力量就形成了人的“实践理性”。
         
        马克思有一段人们十分熟悉并且经常引用的话:“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领使人间的许多建筑师感到渐愧。但是,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的表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在劳动过程开始时就已在劳动者的表象中观念地存在着的劳动结果,是由实践理性建构起来的。这种由实践理性所建构、在劳动过程开始时就在头脑中预先存在着的劳动结果,既是人的存在本性与活动方式所使然的特殊的观念形态,也是人的劳动过程区别于动物活动过程的本质特征。人类的理性既是“认知理性”与“实践理性”的统一,又是“目的性”与“工具性”的统一。实践中理性融贯于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工具理性关涉实践活动的成败,价值理性决定实践行为的品位。
         
        无论在政治领域、经济领域、还是社会领域,人的理性作为人的本质存在并不会改变,“政治人理性”是与“经济人理性”相比较而分析得出,那么首先需要在“理性”内涵的基础上进一步剖析经济人理性的内涵。人一旦进入经济活动领域,就成为经济人,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Adam Smith, 1723 - 1790)从英国工业革命时代背景下的经济活动中,抽象出了以自利为行为动机的“经济人”假设。“经济人”具有自利性,追求自身利益是人们经济行为的根本动机;每个人参与经济活动的目的在于寻求个人利益最大化;在良好的市场秩序下,个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自由行动会在“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下无意而有效地增进社会公共利益,亚当·斯密以此为基础构建出古典自由主义经济学体系。亚当·斯密的历史性贡献不仅在于首次提出“看不见的手”的理论,还在于通过对人性的深入考察,深刻揭示了市场经济与经济人假设的必然联系,为人类认识和把握市场经济规律开拓了新的视野。进入19世纪后,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顺利完成,生产力得到了极大发展,资本主义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在此时代背景下,英国古典经济学家约翰·穆勒(John S. Mill, 1806 - 1873)肯定了斯密的“经济人”假设,并进一步把“经济人”描绘成会算计、有创造性并能寻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人。他明确指出“经济人理性”是从人类行为的各种动机中抽象出来的经济动机,其中最基本的就是使财富最大化的动机,经济人能够通过成本-收益算计,对所面临的一切机会和目标及实现目标的手段进行理性优化选择, “经济人”假设被更概念化地表述出来,进而成为西方经济学的一个“公理”。
         
        自亚当·斯密、约翰·穆勒为代表的古典经济学家提出“经济人”假设以来,随着经济学的发展,当代经济学对古典经济学进行修正和改进,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西蒙提出了经济人“有限理性”命题,由于环境不确定性、信息不完全性以及人类认识能力的有限性,个人不可能把所有价值考虑统一到单一的综合性效用函数当中,个人无法准确无误地接受、储存、检索、传递和处理信息,因而提出了“有限理性”的概念,“我们可以把那类考虑到活动者信息处理能力限度的理论称为有限理性论。”有限理性论进一步丰富了经济人假设的内涵,使经济人假设更接近真实世界经验。
         
        随着现代经济学理论的发展,现代经济学理论认为经济理性人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不等于只是追求个人物质利益最大化,权力、声誉、安全、健康、舒适等非物质财富效用都要纳入个人效用函数,而且为了实现个人整体效用最大化,人们会以牺牲一定的物质利益为代价去换取其他利益,这样“经济人”活动范围就超出了经济活动本身而扩展到家庭、社区、公共政治等其他领域,使经济学的研究逐步扩展到了政治学、社会学、法学等社科研究领域之中。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加里·贝克尔(Gary S. Becker)认为人类的一切活动都蕴含着效用最大化动机,都可以用经济学分析加以研究和说明,各种人的各种活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追求效用最大,而不管这些人的职业或这些人的活动是否具有商业性质,他认为“经济分析提供了理解全部人类行为的可贵的统一方法”,主张以“经济人”假设取代社会科学其他学科关于
         
        人性的基本假设,“经济研究的领域业已囊括人类的全部行为及与之有关的全部决定”、“在现代经济学提供的框架内,各种人类行为都可以得到满意的说明”。发端于50 年代的“公共选择学派”则进一步将“公共选择理论”定义为“对非市场领域的经济学研究”,他们将经济学方法运用于政治学领域,认为一切政治人都是政治领域的“经济人”。政治学领域的一些学者也认为,在政治学领域“经济人假说因与人性和社会实际的巨大契合”,从而“避免了一些学科避讳人性本真而常常陷入虚妄无奈的期许之中,并导致说教与现实的无法对接之苦”,进而认为政治人也就是“政治市场中的经济人”。对于学界以“经济人假设”取代人类社会一切人性基本假设的观点,乔治·索罗斯(Geore Soros)斥之为“市场原教旨主义”。经济人假设对政治学领域理论研究具有很大启示与意义,但如果经济人假设完全套用现实政治活动中的人,那样政治学在方法论上将失去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根基。一门独立学科的存在不仅在研究领域的差异,更重要的是该学科存在特有基本方法论,而人性假设则是基本方法论的核心。
         
        二、政治理性人的基本逻辑
         
        作为方法论的经济学对当代政治学的发展起了巨大推动作用,使当代政治学获取了新的方法论资源,这亦是为什么理性选择理论、理性选择制度主义理论、制度经济学理论能够在当代政治学领域中取得出色的理论成就,正是因为研究基本前提设定为理性人,将政治行为理解为政治人基于利益基础上的理性选择,从而能相对准确地与政治场域中政治主体的行为动机相契合。但愈是如此,一系列问题就越是凸现:政治学领域的人性假设是否等同于“经济人”假设?经济人理性行为主要以人的物质需要满足为根本动力,政治理性人的需求是否完全等同于经济人的物质需要满足? 既然人皆是自利地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那么基于公共利益的公共行为又何以可能?公共选择理论从经济学的基本假设出发,将政治理性人的需求等同于经济人的物质需要,认为政治过程与经济过程一样是一种交易过程,政府及官僚亦是“经济人”。政府是由政治家和政府官员组成,政府决策和政府行动是由这些人作出的,因此政府行为和政策目标在很大程度上受政治家和官员的动机支配。政治家也是理性人,他从事政治活动的目的是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民主政治中的政治家与经济中追求利润的企业家是类似的。为了实现他们的个人目的,他们制定他们相信能获得最多选票的政策,正像企业家生产能获得最多利润的产品一样。”公共选择理论大师布坎南认为,“在'经济'和'政治'之间或在'市场'和'政府','私人部门'和'公共部门'之间,并未划出任何界线。经济学家不必只限于研究市场中各个人的行为(例如买卖活动) 。通过交易经济学方法的或多或少的自然延伸,经济学可以根据交易范例来观察政治和政治过程。” 公共选择理论将“经济人”假说由经济市场分析推广到政治市场分析,将政治市场上当事人的行为动机假定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经济市场和政治市场上活动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人在菜市场上的行为动机和他在投票箱前的行为动机没有任何两样,一个人无论从事何种职业,他的目标都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社会科学领域人性假设是构建各个学科的基石,如果政治人完全等同于经济人假设,那样政治学在最基本的方法论上将失去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根基。与公共选择理论的思路相反,有学者给出另一种分析进路,认为不是物质需求而是精神需求构成政治人实施政治行为的理性基石,“政治人理性行为的实现过程则是一个主要以人的精神性需要满足为根本动力、以国家为最高形式的各种社会公共性组织这一社会政治结构为客观载体、以政治人权力价值理性的自律和权力工具理性的他律二者的相互结合为根本约束条件的过程。”
         
        这种分析进路将精神需求视为政治人实现公共利益的理性基石,具有一定启发与创新意义,但若将政治理性人的权力行为完全归因于人的精神需要方面的满足,何以解释现实权力运行过程中所出现的政治主体追求物质利益的自利性现象:地方政府的自利行为、政府职能部门 的自利行为、官僚贪污腐败行为? 这一理论假设亦难以获得充分经验检验。关于政治人的人性假设建构,本文在汲取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尝试比较系统地提出“政治理性人”人性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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