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知源论文网 > 文学类论文 > 现当代文学 > 正文阅读资讯:底层生存困境的时代书写

底层生存困境的时代书写

[作者:罗跃文[来源:互联网]| 打印 | 关闭 ]

  摘要:时下关于“底层文学”或“底层叙事”的讨论俨然成了“新世纪文学”一大热点,事实上,“底层叙事”并不是当下文学首创的类型,“五四”新文学以来,就普遍存在底层生存困境的书写。老舍小说关于20世纪二十年代城市贫民的叙述,显然是一种底层精神的介入,具有浓厚的当代“底层叙事”的意味。本文试图借助当下“底层叙事”新的批评话语重新探讨老舍小说的生存主题。
  关键词:底层叙事 生存困境 老舍小说
  新世纪对底层生存的关注,逐渐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文学潮流。这些作品的人物和生存环境是今日中国的另一种写照。他们或是普通的农民、工人,或是生活在城乡交界处的淘金梦幻者。他们有的连起码的生存都不能满足,有的则在城乡交界处奋力挣扎。对底层人民的书写形成一种新的叙事潮流,即“底层叙事”。所谓 “底层叙事”,“主要指一种关注社会底层民众生活及其疾苦的创作意识,以及由此体现的叙事状况,涉及到题材、主题和价值评判等具体问题。从新世纪小说‘底层叙事’的题材来看,关注底层民众尤其弱势群体的生存景观及其命运,无疑是其首要特征。”[1]老舍小说对城市贫民生存的真实写照是一种底层精神的介入,无疑,他的小说叙事是一种典型的“底层叙事”。
  一、底层形象的塑造
  老舍用饱醮血泪的如椽之笔,为我们塑造出一批挣扎在底层的城市贫民形象。人力车夫是老舍塑造的最为震撼的底层人物形象。人力车夫的生活自“五四”起就是进步文坛的热门题材。这种题材与老舍小说结下了不解之缘,并发生了重大的突破。在其最早的长篇《老张的哲学》里就写了人力车夫赵四的侠义,三十年代的《黑白李》写了人力车夫王五的憨实,四十年代的《四世同堂》又写了人力车夫小崔的刚直和民族节操。而《骆驼祥子》中的主人公祥子是最具代表性的。
  在对祥子不幸遭遇的叙写中,作者特别注重性格的刻画,强有力地体现出悲剧意味,这些是通过主人公“精进向上——不甘失败——自甘堕落”的命运三部曲展开的。祥子除了有健壮的体魄外,还有农民的纯朴和狭隘,他勤劳、节俭、要强,具有骆驼般的坚韧,他的人生理想是能有一辆自己的车,做一个独立的劳动者。经过三年的辛苦奔波,拥有自家车的目标实现了,但只拉了半年便被大兵抢走,他侥幸从军阀部队逃回,再次振作起来为买车而奋斗,但就在他的希望快实现的时候,血汗钱被孙侦探勒索一空。走投无路之时,虎妞的纠缠给了他更大的灾难,不仅使他的名誉受损,而且还必须服从虎妞的好逸恶劳的坏习惯。虽然他用虎妞的私房钱又买了一辆车,但是虎妞在肉体和精神上对他的折磨与控制使他困惑迷茫,虎妞难产死后他又不得不把车卖掉。灰心使他变得油滑起来,他开始追求金钱与享乐,喝酒、吸烟、赌钱甚至下贱地接受夏太太的引诱,成为一个十足的刺头。后来遇上了好心的曹先生,他又振作起来把善良的小福子接来一起生活。但小福子的死摧毁了他生活的最后信念。小说真实地揭示了一个破产农民如何市民化,又如何被社会抛入无产者行列的过程,以及这一过程中所经历的精神毁灭的悲剧。
  作家在小说中还写了同样具有悲惨经历的车夫二强子和老马。有人说,老舍写的故事太苦,太没希望了。[2]但老舍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现实,“他无法从自己所描写的悲剧性的社会冲突中,作出一个积极的结论;他只能是旧世界的严峻的揭露者,而没有进一步成为新生活的充满信心的指导者。小说所反映的是那些还没有找到出路的城市贫民痛苦彷徨的思想情绪”。[3]
  艺人也是老舍特别关注的底层群体。 中国新文学以艺人为主人公的、写江湖艺人的作品并不多。老舍的亲朋好友中就有卖艺的,唱戏的,做票友的,开镖局的,老舍心中装着他们。通过写他们悲惨的卖艺故事,帮助我们读懂那个时代。神枪沙子龙与他的徒弟们、小文夫妇、鼓书艺人、秀莲、破风筝、方珍珠等的生活原型,都是当时北京城里人们时常碰到的没落旗人。描绘旧时代下层艺人的作品最有代表性的是《鼓书艺人》。小说描写了在战争中流徙到重庆办书场的方宝庆一家的痛苦和厄运,表现了对民间艺人的由衷的同情、理解和尊重;同时,又通过描写方宝庆、秀莲、琴珠不同的性格、志趣、情操和命运,揭示了这些被上流社会所歧视的人的清浊不一。方宝庆是地道而正派的艺人,他勤敏地筹办书场,谦卑地应付权势人物和流氓地痞,息事宁人地处理同行间的猜忌与拆台。他圆中有方,自爱自重,教育养女“ 卖艺不卖身”。养女秀莲生性聪明,心地单纯,好学上进。但当她到补习学校学习,却被一些不三不四的同学鄙视为“贱业中人”。后来爱情受挫,理智约束不了青春的感情,受到特务的欺骗和凌辱。另一个年青女艺人琴珠被父母当作摇钱树,自甘沦落,卖艺又卖身,甚至“嫁”给发国难财的黑市商人,为父亲赚取巨款、大烟土和美制卡车。作家以极大的关心和同情,描写这个被歧视、被腐蚀、受压迫、受凌辱的下层文化群体,既揭示了以进步的思想、品质和趣味改造他们的必要性,又揭示了他们中存在的厚道正派、颇堪改造的一面。
  老舍还塑造了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妓女形象。按照传统观念,失身已是女子的大过,卖身更是千夫指万人唾的勾当。但老舍的作品对她们表示了宽容,甚至很大的同情!老舍笔下的风尘女子有谭玉娥(《赵子曰》)、“我”(《月牙儿》)、“她”(《微神》)、小福子(《骆驼祥子》)等,甚至还可以算上沈凤贞(《新时代的旧悲剧》)、尤桐芳(《四世同堂》)。那些理想女性如韵梅等大都苦尽甘来,结局美满;那些独裁者和摩登女性如大赤包、柳屯的、《阳光》中的“我”、《四世同堂》中的招弟等则走向毁灭和灾难,受到惩处。对这些风尘女子,老舍大都送她们走向死亡,如小福子,《微神》中的“她”,甚至连尤桐芳也不让她活下去;《月牙儿》中的“我”虽没有死,却被关进监狱。《微神》中的“她”纯洁善良,活泼可爱,虽向往自由爱情,但遵守礼教规范,为养活父亲被迫嫁人甚至沦落为风尘女子后,还忠实爱情,至死都想着早年的恋人;《骆驼祥子》写小福子,“她美,她年轻,她要强,她勤俭”,但罪恶的社会剥夺了她做人的权力和尊严,让她们的灵魂一直在地狱中备受煎熬而永无超脱之日。对这些风尘女子,作者以饱含血泪之笔展示其悲剧人生,谱写了一曲凄惨的女性悲歌。

Tags: